张爱玲《小艾》：一个悲惨女孩的成长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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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小婷半清

每个人的命运都不一样，经历也各不相同，也就铸就了我们七彩斑斓的世界。人生有起有伏，生活有悲有喜，我们都在生命的长河里，时而披荆斩棘，时而乘风破浪。

张爱玲的小说集《怨女》中，收录着一篇小说《小艾》，文中塑造了一个温柔善良却命运悲惨的女子，她大概是最不起眼的女主，没有显赫家世，没有倾城绝恋，就像一朵开在路边的雏菊，小小的，却有着顽强的生命力。

她幼年就被卖到席家做女佣，连自己的家庭和父母都记得很模糊，因为年纪小，很多事情做不好，于是经常被打骂，被欺负，实在是一个可怜的女孩。因为是端午节前后来的，五太太就随便给她七个名字叫小艾，名字也带着苦。

在当时那个环境之下，像小艾这样远离家乡、颠沛流离的人实在是太多了，他们生活在社会的最底层，受尽欺凌，连基本的温饱都满足不了，日子长了，他们渐渐对生活失去了希望，对活着也失去了信念。

小艾的特点就是，哪怕生活在阴沟里，也依然知道抬头仰望星空。不管经历再难的事情，她内心的信念没有倒，希望也没有灭。

1.人可以穷，但信念不能倒

小艾被卖到席家的时候，只有七八岁，什么都不懂，很多事也不会做，就成为大家的欺负对象，不仅五太太要打骂她，连老佣人也常常拿她出气，不管什么东西摔碎了，都说是小艾摔的，起初小艾并不开口，后来学会了分辨，却越是分辨越是挨打。

在别人还在承欢膝下的时候，她就成了被欺凌的对象，命运总是不公平的，早早地就给了小艾过多的磨难。

待到小艾长到15岁，正是花一样的年纪，她也早已适应女佣的生活，在一个人干活的时候还会哼着歌，心情非常愉悦。可是，她又被五老爷惦记上了，他强行占有了她的身体，小艾那一刻恨极了，可却无处伸冤，只能躲在暗影里哭泣，还要忍受别人的流言蜚语，明明她是被强迫的，还被别人说成她心机深，有意勾引老爷，想攀高枝。

世间的真相往往就是如此残酷，言论总偏向于强者，弱者不仅被欺凌，还会被恶意中伤。

后来，小艾的身孕，引起了姨太太忆妃的嫉妒，也引来了两房太太的矛盾。

“不要脸，自己没本事，叫个丫头去勾引老爷。”

姨太太向来是个厉害角色，虽得宠多年，但不见子嗣，这会知道小艾怀孕，立马联想到小艾以后要当姨太太，会抢走自己的宠爱，于是，她风风火火地来，对小艾拳打脚踢，硬生生地把她踢到流产。而在这个过程中，竟无一人去帮忙，五太太虽然生气，却冷冰冰地站在那里，老妈子们自然不敢去顶撞，小艾就那样，躺在血泊里。

这一幕，刺痛了小艾，也深深刺痛了读者。

可怜的小艾，被那个吃人的社会折磨到如此地步，席五爷强占了她，她遭受流言蜚语；她有了身孕，又因为姨太太的嫉妒心被踢到流产；因为她伤了五太太和姨太太的和气，哪怕病入膏肓，连个医生都不给小艾请，自此落下了病根。

最后席五爷的话，才是这段故事的高潮。“谁当真要她啊”，小艾不过是他临时起意的玩物罢了，在这些主子的心中，一个女佣有何尊严？

可怜的小艾就这样，不仅身体被摧毁，连精神也饱受折磨。可小艾心中也始终有个信念：总有一天我要给他们看看，我不见得在他们家待一辈子，我不见得穷一辈子。

信念，是人的精神支柱，人病倒了不可怕，可怕的是失去精气神，失去了内心的支撑。

2.爱情不分贵贱，遇见就是幸运

后来席家分了家，小艾跟着五太太生活，日子变得轻松自在一些，小艾真的长大了，样子出落得也更加清秀，家里的老佣人陶妈的儿子看中了她，然而陶妈对小艾有着很深的偏见。

“你趁早就死了这条心，你当她是什么好东西，我娶媳妇要娶个好的”

一句话，深深刺痛了小艾的心，原来，有些事终究是翻不了篇的。

如果，小艾没有遇见冯金槐，这辈子注定就生活在阴暗之中，很难翻得了身了。但命运也是公平的，既然已经让小艾受尽了折磨，也会让她尝到爱情的甜。

冯金槐是住在对面楼上的一个青年，常常坐在楼顶看书，而小艾远远望着，渐渐对他产生了好奇。冯金槐也对小艾格外关注，两人经常在巷口偶遇，渐渐有了话说。日子久了，爱情也水到渠成。

小艾把自己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了冯金槐，冯金槐非但没有嫌弃和厌恶，反而更加怜惜她了。后来求了五太太，他们顺利结婚，也算有情人终成眷属。

这一段爱情里，有两个很关键的因素：小艾的勇敢和冯金槐的大度。

婚后的他们，日子仍然拮据，但小艾过得开心，再也不用卑躬屈膝地伺候他人，终于有了自己的家，哪怕家很小很破。

这篇小说里，也可以看出张爱玲对小艾这个人物的悲悯之情，她让小艾遭受磨难，却又给她甜蜜的爱情，这和张爱玲以往的风格大不相同，毕竟在她的多部作品里，爱情基本是没有好结果的，男人基本是靠不住的，但她却给小艾一个靠得住的冯金槐。

恰当的爱情，给了小艾一个命运的转折点，她终于离开了席家，开启另一段全新的生活。

3. 生活充满磨难，活着就是一场修行

如果婚后的小艾自此翻身，过上了幸福美满的日子，那该多好。可惜的是，一对贫苦出身的夫妻，想要安身立命并不是易事，俗话说“贫贱夫妻百事哀”，用到小艾和冯金槐身上正合适。

刚结婚没多久，冯金槐因为工厂的搬迁不得已要去香港上班，留下小艾一个人，后来又遇上战火纷飞的时期，冯金槐整整三年没有音信，小艾为了养家，拖着久病不愈的身体到处奔波赚钱。

婚后，婆婆和哥嫂一大家子挤在小艾的房子里，空间和金钱一样拥挤，对此小艾到不介意，她从小没有享受过家庭的温暖，这会看到婆家的一大家人她到觉得亲近热闹。

穷也好，难也罢，这些都打不倒小艾。可因为在席家落下的病根，小艾怀不上孩子，这才是她心中最痛的事情。虽然冯金槐并不在乎，只希望她能有个好身体，但小艾心里百般痛苦，万般仇恨。

她恨席家，剥夺了她的成长，又给她的身体致命一击。故事的最后，冯金槐推着小艾去看病，医生曾建议她摘除子宫，可小艾不同意，他们也付不起高额的手术费，小艾的命运虽然转折，但一样充满着凄凉的意味。

她虽离开了席家，却又一直活在席家的阴影之中，可悲可叹。

人生一世间，忽若暮春草。生活本来就是充满磨难的，不同的人需要应对不同的坎。文中的五太太衣食不愁，还是当家太太，可她不也是一样受尽苦楚嘛。她得不到丈夫的喜爱，不惜拿出自己的嫁妆来补贴一直亏空的五老爷，可地位还没有姨太太的高，眼看着小艾被打，她却为了和气，不愿挺身而出，丝毫没有一个正房太太的威望。

而姨太太恃宠而骄，虽过了几年欢快日子，可一旦容颜憔悴，立马就被抛弃了，落下一个凄凉的结局。书中的许多人，哪个不是经历着生活的考验呢？

命运是不公平的，给了小艾悲惨的一生，命运也是公平的，让她遇见相濡以沫的爱情，给她一个虽贫困却温暖的家。

1951年刊登在上海《亦报》上的《小艾》有着一个完美的结局：困扰很久的疾病被治愈了，还如愿去了工厂做了女工，一直心心念念的怀孕也如愿以偿，他们的生活向着阳光大道奔去。但在收录在《怨女》小说集的时候，这个结尾被删掉了，也许我们都觉得这样美好的结局是不存在的，就像一个梦境，是一个理想的幻想。

小艾的名字和艾草有关，自带苦味，却有着独特的香气。有时候，我们需要有艾草一样的精神，哪怕被连根拔掉，也依然散发着沁人心脾的香味。

人生本就是一场修行，有酸有甜，有苦有难，我们也只能在磨练中不断前行，在经历中不断成长。

即便身在阴沟，也要记得仰望星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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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小婷半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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