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现儿童:《狼来了》反经典意义阐释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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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来关心放羊的孩子?》(《教师博览》2006年第12期,作者朱雁雁)对《狼来了》这则经典的道德教育故事进行了解读与分析,第一次以崭新的视角来观照山上那个“那么孤单,那么寂寞”的孩子,并从教育良知的角度提出了一个问题:谁来关心放羊的孩子?。
一个古老的故事,在现代语境下,朱雁雁老师第一次从中读出了教育良知的苏醒,挑破了长期以来的道德迷障与秘密,发现了由成人为儿童设立的道德陷阱,以及儿童有意被大人们置于一种孤绝而又恐怖的环境,同时身陷道德困境的尴尬境地。
据说,这200年来最伟大的发现是发现儿童,从某种意义上说,它超过了其余的一切。然而,这则《狼来了》里的童年秘密直到朱雁雁这里才得到了真正的揭示。《谁来关心放羊的孩子?》一文,挑破了这则经典故事中历来被遮蔽了的教育良知的缺失以及成人在话语权势中为自己设立的充满道德优越感的强势地位。
即便是文章中没有一再出现的“沉闷”“寂寞”“孤单”等字眼,“大人粗糙的情感”背后教育良知的缺失也是非常明显的。甚而言之,这里是成人的一种恶意故意:很少有人认识到,作为成人视角观照下的道德教育经典故事《狼来了》是基于一种对儿童的批判立场。并在成人视角下,在很多地方为儿童设立了道德的陷阱。大人们有意将儿童置于一种“山上”、“狼”这种情境之中。而这样的情境,正是大人们的恶意所在,一下子将孤寂与恐惧这样的不安全元素安排在孩子的身边,可他们却做好了指责孩子的一切准备。
朱雁雁的文章,其实只是挑破了这样的事实,从而从孩子的角度作出了呼喊:谁来关心放羊的孩子?谁来“真正”关心那个“可怜”的放羊的孩子?
可以说,《谁来关心放羊的孩子》发现了这则故事实为千古谎言的关键所在。
可是,这篇文章却受到了挑战:
《解读经典必须“三尊重”》(见《中国教师报》2007年1月31日,作者朱华贤)对《谁来关心放羊的孩子?》一文进行了批评,认为《谁》文进入了误区,根本不顾阅读的基本前提和原则;谓经典文本的个性化解读,必须建立在以下三个“尊重”的基础之上:尊重文本原作所提供的全部材料,尊重客观现实和普遍的认知规律,尊重作者意图和艺术表现的实效。
其实,所有人都可能明白:将成人与儿童置于任何一种语境,儿童的成熟与世故可能要远逊于成人,而童稚之美、诚信之真却极有可能在成人世界里丧失殆尽。《狼来了》一直以来深藏着的成人的心理暗角少有人去发现,这都是因为成人将话语权掌握在手中,以一种貌似强大的道德谴责让儿童承担起了道德被救赎的角色。
细细想一想,这则谴责撒谎的故事背后,除了一种被遮蔽的教育良知缺失以外,还隐藏着一个更大恶意的谎言:如果那个说谎的孩子说的是“喜鹊来了”或“猪来了”,无论他几次说谎,怕也演变不成一个教育孩子不要说谎的“经典”。然而,现在,我们看到的是,一旦有了恐怖的氛围,道德谴责便即成立。由此可见,恐怖元素的设置完全是大人们的一种恶意。大人们为了制造恐怖的需要,直接导致了孩子最终只能以“狼来了”的高声呼喊来为自己的心灵寻求一种平静与安慰。然后,大人们便为此做好了道德博弈的一切准备:就像我们的童年时代,那些给孩子们讲鬼故事的人同样都是成人,他们倒是从不怕鬼,因为鬼故事就是他们自己编造的。凡是自己编造鬼故事吓人的人,巴不得你被吓着,当别人都被他的鬼吓得不敢回家时,他就成了“钟馗”,成了人们心中的英雄。反过来,一个小孩子若也去给大人讲“鬼”的故事,人们就会觉得你天真、可笑了:你怎么有资格制造恐怖吓大人呢?看来说谎也是得有资格的,这个资格就是特权。有了特权,你就可以喊“狼来了”,想什么时候喊“狼来了”就能制造出假设的狼。你若没有特权,狼真的来了,你喊了“狼来了”,那你就成了“说谎者”最后让狼吃掉,大人也不心疼,可能倒反而要倒过来送上一句:活该!
我细细读了读《解读经典必须“三尊重”》,最后,我觉得这篇文章似乎倒是在维护那些拥有撒谎特权的故事编造者们。至于尊重这尊重那,无非是不想挑破这里面深藏着的成人的道德优越感,不想使这些具有道德优越感的人一边享受着道德带来的尊荣,一边又享受着撒谎的巨大特权。
从本质上讲,《狼来了》其实是一篇反童话的文本。它不具有任何童话的诗学品质。儿童文学的经典应该是诗意的,童话中缥缈的诗意和精神,是人类的故乡。优秀的童话、经典的童书里的不朽的气息是盖得住你全身的毯子,不仅温暖,还能照应。一个人,离美妙的童话有多远,和优雅就有多远,一个国家和经典童话、童书有多远,和文明就有多远。
所以,从这个角度看,《谁来关心放羊的孩子?》是一篇无可挑剔的佳作。它并没有离开这则所谓“经典”——《狼来了》其实是反经典的经典——的语境,反而挑破了这篇“经典”的反诗学的品质,揭开了这里的千古之谜:这则故事究竟是谁在撒谎?谁在恶意地耍弄可怜的孩子?
而如果让我们回到经典来看这个问题的话,我觉得《谁来关心放羊的孩子?》同样可以在当下语境里成立。
这便是经典的意义,也是经典的力量——虽然,《狼来了》是一则“反经典”的文本。
何谓经典?经典说穿了就是得以存活之物。以当代伟大的古典派诗人波尔·兹比格纽·赫伯特的理论来看,能历经最糟糕的野蛮攻击而得以劫后余生的作品,方能成为经典。经典通过顽强存活而给自己挣得经典之名。因此,拷问质疑经典,无论以一种多么敌对的态度,都是经典之历史的一部分,是不可避免的,甚至是很受欢迎的一部分。因为,只要经典娇弱到自己不能抵挡攻击,它就永远不可能证明自己是经典。这样看来,即便《谁来关心放羊的孩子?》没有任何尊重《狼来了》的意图,而只是想以最糟糕的野蛮攻击来对待《狼来了》,也只能说明《狼来了》具有着经典的力量。同时,《谁来关心放羊的孩子?》也因此成为《狼来了》这一经典诠释的历史性的部分。它的不尊重其实是一种极大的尊重。
这样看来,倒是朱华贤的尊重之论,反而是对经典的弱化、削弱,反倒成了一种极不尊重。因为,经典是不可以给出框框套套的。
经典的意义还在于穿透时间的力量,在于任何时候都被人们需要。今天解读《狼来了》,已经远离甚至完全背离了当初这则故事产生时候的全部情境。但这就像历史一样,任何时代,任何人,对已逝的时间里发生的事情的叙述,都可能出现迥然不同的文本。克罗齐说:所有的历史其实都是现代史。这样来理解经典也同样成立:所有的经典都会有一则甚至多种当下的文本样式。
假如没有批评者把经典之作隐藏的或者关联的额外意义负荷揭示出来,那么经典之作很可能在直观的意义上是相当无聊的。就像《狼来了》一样,一则很无聊的对儿童进行道德讽刺与道德谴责的故事,如果没有《谁来关心放羊的孩子?》的审视,又有谁能挑破这里的迷障?又有谁来告诉我们:发现儿童,让我们的教育良知苏醒!
当然,《解读经典必须“三尊重”》担心经典会因为批评者的“过度阐释”和任意胡说而被挥霍掉。然而,《谁来关心放羊的孩子?》从伦理的角度进行了思考,并无任何“任意挥霍”的过度与故意。它的最重要的价值在于重新思考与理性审视,将盲点刺破,将伪善揭开,真正发现了儿童的位置。如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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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辅仁新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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